梦樾

【名妓】二

送走了王静，我躺在又变得松软的椅子上，想着各种方案的同时，不住地抽着烟。约莫吸到第四根时，心中已有了主意。我拿起手机，播给耗子。

耗子是名娱记，在这座城市里，也算个小有名气的人物。耗子以前是城市周刊的副主编， 因某篇报道得罪了大人物而被革了职。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，耗子以娱记的身份，带着那位大人物的丑闻卷土重来。大人物因此锒铛入狱，耗子则一战成名。

城市周刊请他回来，还答应给他升职转正。可耗爷(这里我必须要尊称一句耗爷)却明确表示，自己不会回去，声称要做一辈子的娱记。从那以后，城市的娱乐杂志上出现了大量的丑闻醜事，而这些秘闻几乎全部出自耗爷之手。看客们都说，耗子成了纪检先锋，任你铜墙铁壁都得给你钻个洞。

我和耗爷曾合作过几次，效果很好。这个工作室能撑起来有他一半的功劳。我曾问过耗爷为什么帮我，他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他年轻时的影子，刚刚步入社会的我听到这里特别感动。他又告诉我耗子就该住在阴暗潮湿的地界，这是天性使然。因此他请我帮他做明面上的工作，当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，再加上对他的敬佩，毫不犹疑就答应下来。谁知这根本就是耗子给我下的套。

说什么耗子应该住在阴暗的地界，明面的工作让我来做，实际上就是我帮他抗住外界的压力，好让他高枕无忧的名利双收。帮了他两三次，光政府人员都找了我七八回，更不用提那些豪商名人了。知道被摆了一道的我，从此再不叫他耗爷，只以耗子为称。

铃声响了10秒左右，耳边传来耗子的奸滑的笑声“小梦啊，是不是想耗爷我了？”庄晓梦是我的名字，这个名字跟了我二十多年，我也被别人误会了二十多年。如此女性化的名字，加上清秀的外表、披肩的卷发，很容易被当成女人，如果我不开口说话，这种误会便会一直持续。

听到耗子的声音我就在想，如果当初耗子说在我身上看到他影子的时候，身边能有一面镜子，我就知道外表猥琐内心更猥琐的耗子正在给我下套。“想你，想你怎么骗我？”我讥讽道。

“小梦啊，我怎么会骗你呢？当初可是我帮你把工作室的名声给做响的。”

“那之后呢，拿着丰厚稿费的你怎么没想着帮帮被罚了十几万的我。我和林明吃泡面的时候，也没见您来照顾照顾晚辈。”

耗子听到这儿，讪笑了两声，又道:“那个时候我不是忙着走不开嘛。我给你说啊，当时……”

我见他又要满嘴跑火车，连忙让他止住，道:“行了，往事过去就算了，今天我找你不是来翻旧账的，我还有其他事。”

耗子沉默了一会儿，收起了笑容，道:“是关于你那个搭档的吧！”

以耗子的本事，知道这些不难，我嗯了一声，等待下文。

耗子见我不说话，又道“你那个搭档怎么和酥娘在一起的我不知道，但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。如果你要是让我帮你联系他，恕耗爷无能，没办法帮你。你要是比耗爷有本事，见到了那小子，也帮我告诉他一声，年轻人还是不要锋芒毕露的好。”

我听耗子语气不对，仔细想了想，便猜到了大半，大笑道:“怎么？耗爷在我那个同学手里吃了亏？”

耗子冷笑道:“吃亏？你耗爷我啥时候吃过亏，不过一个吃软饭的，也能让耗爷我吃亏？”

听到这儿，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。想必是耗爷得知林明和酥娘在一起，想凭着当年的交情去林明那里挖点料，可他又怎会想到林明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。要知道当初我和林明混到只能吃泡面的时候，林明可不止一次的说过穷凶极恶的言论。

耗子对待贪污腐败的现象极度厌恶，为人民伸张正义也是他的毕生追求，但是耗子办起事来也的确不择手段，丝毫不顾他人感受，因此得罪过太多人。城市周刊的编辑们都说当年耗子没回去着实让他们松了口气。想不到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会在林明手里吃亏。也幸亏有这个插曲，让我之后的计划可以进行的更加顺利。

“耗爷，本来我还想让您帮我联系林明，没想到您居然有未卜先知的本领，竟早早地探了路。”我一边说，一边笑。

耗子听着很不是滋味，不等我接着说下去，急道:“耗爷我帮你碰了一鼻子的灰，你还嘲笑耗爷我，看来你和那臭小子也差不多，得了，该耗爷我倒霉，挂了。”

我连忙道:“耗爷，别挂啊，咱还没聊完呢。”

“我说了，我帮不了你。那小子油盐不进，对我更加仇视，你自求多福吧。”

“耗爷，我找你可不仅仅是为了林明。”

听到这儿，耗爷一愣，似乎猜到了我的意图，问道:“那你想干吗？”

我笑了笑，道:“不想干吗，就是久闻酥娘大名，最近想一睹芳容。”

“你小子原来是打酥娘的主意，告诉你还是早早地死了这条心吧。酥娘已经发话了，说你那个搭档她很喜欢，最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。虽然你比那小子长得好看，但酥娘什么人没见过，如此欣赏那小子，其中必有蹊跷。”

“耗爷，您看咱是那种靠脸吃饭的人吗？既然让您帮我，我自有办法。我现在只问你，凭您耗爷的本事，能不能帮我给酥娘带个话？”

耗子想了半天，道:“看来你小子真有门路，帮你带话我能办到，但是……”

“但是什么？”

“但是我要之后报道的署名权。”

听到这儿，我被气笑了，感情我忙了半天，好处都要给他。我笑道:“耗子，我现在知道林明怎样对你了。你接着做梦，我还有事要忙，咱们再也不见。”

“别别别，我不要署名权了，一半分红总行了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四成，四成总行了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三成？三成最低了，再低就不行了。”

“一千块，爱帮帮，不帮我找别人。这么大个城市，还会缺个带话的。”

“行，一千块就一千块。不过等这件事结束了，我要听事情的始末。你放心，我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，没其他用途。你要不信，我以耗爷的名声起誓…”

“行了，别作怪了。就这样，一千块加故事。”

“还是小梦爽快，不像那个臭小子。你让我帮你带什么话？”

尽管知道他看不到，我还是白了他一眼。“也没什么话，就两个字:‘乞丐’。”

耗子虽然有时很不靠谱，但绝不是蠢笨之人，听到这两个字，也知道我是在以身涉险，便道:“你这是要自毁前程？”

我笑了笑，道:“一个破编辑，加一个工作室，员工还背着老板跑了，能有什么前程？俗话说得好，富贵险中求，就算失败了，也能见酥娘一面不是？更何况，我也不是毫无准备。”

耗子见我这么说，知道我去意已决，也不再劝。或许是想起了他当年绝境翻盘的事，又道:“好小子，有我当年的风范。”

我嫌弃地道:“我可比你好看多了。”

耗子哈哈一笑，也不多言，只说通知到了立即回我，便挂了电话。

放下手机后，我眼神呆滞，看着桌面发呆。虽然话是那么说，但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室，如果真的一夜之间付之东流，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。我叹了口气，低着头离开了工作室。

三天后，耗子传来消息，说酥娘要见我，让我立刻去市中心一处五星级酒店找她。得知消息的我，激动又彷徨。但一想到开弓没有回头箭，破釜沉舟方能换来将百二秦关收入囊中的机会，我又抬起头坚定地朝着酒店走去。

未完待续……